光荣十字圣架
九月十四日教会举行“光荣十字圣架”庆日。谈到耶稣的十字架，我们总会联想到在旧约《户籍纪》1:4-9中，所记载的以色列子民在浪迹旷野时所发生的一件事，一件按我们人的理智来说会认为很奇怪的事，但因着耶稣的十字架这件事却是成了一件意义深刻的事。当以色列人出离埃及的奴役之后，在旷野的旅途中，他们面对饥渴已不耐烦，于是抱怨天主和梅瑟。虽然天主降下玛纳养活了他们，但他们的欲望有如无底深洞一般，总是无法满足。天主于是打发火蛇到人民中间，咬死许多以色列人，惩罚了他们。他们知道自己犯了罪，因此请求梅瑟为他们去向天主求饶。天主答应了梅瑟的祈求，并许诺说：“你做一条火蛇，悬在木竿上；凡是被蛇咬的，一瞻仰它，必得生存。”
在这个叙述里，有一个关键点是值得我们特别加以注意并予以讨论的，也就是天主所采用的救命药方为什么竟然是一条象征罪恶的铜蛇？因为与其说火蛇咬人，令人丧亡，更好说是人对天主的缺乏信赖，致使人陷入万恶不赦的死亡深渊当中，而天主利用蛇的罪恶象征就是要用来提醒人要认清自己的罪性，并激发人对天主的信德。因此，谁一旦瞻仰铜蛇，就会被提醒并激起对天主的美善、公义和慷慨怀有信赖之情，而这样的瞻仰便能使罪人与天主的仁慈发生联系和关系，如此便可保全了性命。
在今天这样一个缺乏信德的时代里，不管是我们的社会或世界，甚至是我们自己周遭的环境充满了许多我们无能为力的问题。所有这些问题的存在，都让我们恍如觉得整个世界就要被旷野的毒蛇吞噬了，罪恶和死亡就要主宰这个世界了。因着罪恶，我们的社会以及整个世界竟至变成举步维艰的难堪，就像掉落到泥泞地一般，不知如何前进明天。或许我们都在热切渴望一剂如同那在旷野中被高举的铜蛇的解药，一种可以解救世界免于地狱永火的清凉剂。
是否我们世界的生命是否真有如此的救赎可以等待？在西元前八世纪，古希腊吟游盲诗人荷马笔下的古老史诗《奥德赛》第四卷中，就提到了一种掌握在万神之神宙斯女儿手里的神丹妙药，将之调和酒中饮用，按照荷马的说法是：“可起舒心作用，驱除烦恼，使人忘记所有的悲痛。谁要是喝下缸内拌有此物的醇酒，即使死了母亲和父亲，即使有人挥举铜剑，谋杀他的兄弟或爱子，就算当着他的脸面，使他亲眼目睹，一天之内就不会和泪水沾缘，湿染他的面孔。”就是这种神妙药酒才促使故事中，受到特洛伊战争冲击的三个人：海伦、尤里西斯的儿子德拉马库斯、海伦的丈夫希腊斯巴达国王梅内莱厄斯，可以让那点滴折磨心头，翻滚忧伤生命的回忆澎湃奔流。等他们第二天一觉醒来，多年来日夜难以言明的幽幽创痛减轻了，好似又重新活了过来，一切生命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这道药酒的处笺方究竟是什么，荷马到底没有告诉我们，就算有，终究也只是神话，但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处笺方不是甚么药酒，而世上任何的政治、教育、经济、军事举措也都无法对这人类的沉痾旧疾疗根治本，因为一切恶的根源来自“罪”，而只有耶稣的十字架才能予以对症下药。
因此耶稣引用了旧约有关铜蛇的这段事迹来对尼苛德摩说：“正如梅瑟曾在旷野里高举了蛇，人子也要同照样被举起来，使所有相信祂的人，在衪内得到永生。”（若3:14）从前梅瑟在旷野里高举一条铜蛇，而凡被毒蛇咬伤的以色列子民，瞻望铜蛇，便得痊愈；今日凡因罪恶而死亡的世人，怀着信德瞻望那在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却能获得永恒的生命。是的，耶稣心甘情愿做这条被高举的铜蛇，而就某种意义来说，蛇在旧约是罪过和罪过被惩罚的象征，因此高挂铜蛇的十字架也就表征着罪过和罪过的惩罚。然而，耶稣的爱彻底翻转了十字架的意义，使它从惩罚的刑具变成了彰显天主大爱的标记，也使它从从死亡之木变成了生命之树。因此，不要害怕去面对生活中的大小十字架，因为耶稣都已经为我们担负过，并且将这些十字架转化为祂光荣的五伤，在这些十字架上的五伤中，我们就要认出光荣复活的主基督。
圣保禄就曾以“十字架颂”来为我们描述了耶稣的这整个奥秘，这段意义宏伟、用词绝美的诗歌是这样说的：“祂虽具有天主的形体，并没有以自己与天主同等，为应当把持不舍的，却使自己空虚，取了奴仆的形体，与人相似，形状也一见如人；衪贬抑自己，听命至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斐2: 6-11）
在这段初期教会的基督徒朗朗传颂的诗歌里，我们可以发现到耶稣苦难的两个层面，这两个层面恰恰表现出祂受苦受难的双重价值：一方面是对天父完全听命顺从，一方面是对我们手足般的关爱。而这两个层面在耶稣于晚餐中建立圣体圣事时，就以感恩圣事如此特别的方式向我们显示了出来，并向我们预示了耶稣苦难的全部蕴含，也就“爱”。
是的，十字架是天主之爱的最高显示，而我们也都受邀向天主的爱开放自己的心怀，在生命的旅程中喜悦地接纳天主的仁慈，并且背起我们每个人自己的十字架，度一种为天主的爱作见证的生活。
文： 潘家骏神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