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追思已亡诸信者

追思已亡诸信者

“追思已亡诸信者”这个日子以及整个十一月份,是教会特别思念亡者的季节,也特别为已亡的信友灵魂祈祷,祈祷他们早日回归父家。

在这个炼灵月里, 总会开启我们的记忆匣子,寻找那些已经发黄了的浮世影像,重读因岁月而发绉的记忆信件。这些与我们过往至亲至爱同在的记忆,或许会在我们的灵魂深处引起阵阵骚动,很好,凡有骚动,那恍若因至亲至爱的逝去而跟着消逝的生命就会再度复活起来。生命里的一切美好虽然因为死亡而不断地告别,然而“爱”却是永远不会过去的,这爱正是从我们生命的深处生出。就是这爱,使我们在哀伤中仍怀有盼望,盼望已亡的至亲至爱已经活在耶稣的怀抱当中,在天父面前享受永远的福乐。这盼望也必将是一份永不失落的盼望,因为有天主的爱情许诺,所以盼望得以兑现;生命里发生的死亡憾事,也因为有天主的爱情许诺,所以得以修复。

只有天主的爱情比死亡更强,可以穿越坟墓,进入永生。除非天主所许诺的爱情能够超越那拒绝爱的死亡,否则人的爱情将只是一场令人无法忍受的悲剧,而且很难能够看到它之所以成为那爱我们的天主的在世鲜活标记。特别是,如果这爱情不能进到那超越肉体死亡的生命中,那么当我们彼此信誓旦旦地说我爱你时,这爱情将只是一则残忍的谎言, 人生将只是一场荒谬剧。所以圣保禄宗徒告诉格林多教会的基督徒,无论一切都将过去,只有爱永垂不朽,并且将进入永生当中。(格前十三8-13)

在“ 追思已亡诸信者” 的弥撒“颂谢词”里,我们将望德积聚而成的渴念,毫无顾忌地穿透语音,充满信德地为已亡亲友们这样祈祷着:“我们在基督身上有了光荣复活的希望。我们虽为死亡的定律而悲伤,却因永生的许诺而获得安慰。主,为信仰祢的人,生命只是改变,并非毁灭;我们结束了尘世的旅程,便获登永远的天乡。”事实上,不只是在颂谢词里,更是在整个弥撒的祈祷经文中,透过礼仪的庆祝,而让我们与复活的主耶稣基督相遇。这些满是盼望的祷词让我想起当年负笈欧洲时,每当跨年倒数时刻,附近教堂钟楼那犹如从黑暗的深渊中传来的钟声。在复活基督身上的盼望就犹如这钟鸣一般,节奏缓慢却是轻盈,微微带着喜悦,从生命的根源处飘来,撞开了死亡的幽暗。

每到追思弥撒的这个高峰时刻,想必我们都会在生命的迟疑地带,为沉重而不堪负荷的死亡伤悲带来些许安慰。因此即使死亡的寒气四面袭来,但这盼望钟声的适时抵达,总会让我们相信荒凉的死亡不是最后,因为复活生命的微光已在我们生命的面前悄然升起。是的,至亲好友的死亡多少会让我们错觉生命的旅路似乎就要变得尽是枯井、断墙、落叶,并以为生命就是如此了,但弥撒的此刻总会提醒我们并让我们发现复活的景象正当下展开,并且将迤逦到彼岸尽头伫待。而每当弥撒此刻,我也会恍如又听到多年前那稳定而宁静的跨年钟响声波,在下降的浓浓黑夜中,隐隐上扬。

事实上, 在两千年前,这同样的生命历程早已在门徒们身上历历在目。想想在“一周的第一天”,从天还黑的清晨到天已垂暮的傍晚所发生的事情吧!那时门徒们所处的生命景况比干涸的湖还要干涸,比死寂的坟墓还要死寂,他们以为老师的死亡已经使他们的绝望到达了极点,却发现废墟的衰象仍然没有终了,还在前面等着他们。他们要找老师的遗体却连遗体都不见了,甚至在耶路撒冷齐聚一起时都会霉衰到以为遇见了魂魅。然而,耶稣复活了!

妇女们跑到那挡住墓门巨石已经滚开的坟墓时,一位天使向她们宣告:“祂不在这里,因为祂已经照祂所说的复活了。”伯多禄和若望一起跑到已空的坟墓那里,却让他们发现了“空坟”的奥秘。玛利亚玛达肋纳听见了复活基督的呼唤,而见到了主。仓皇不安、紧闭屋里的门徒们,突然发现祂站在中间对他们说:“愿你们平安!”执拗的多默将怀疑的手探入基督的肋膀之后,惊呼:“我主!我的天主!”厄玛乌的两个门徒匆匆赶回耶路撒冷,声称他们遇见了主,并在“擘饼”中认出了祂。后来,在提庇黎雅海边整夜劳苦却一无所获的门徒们,在陌生人的指点下,而经验到丰盈的鱼获之后,若望终于首先从无法定义的泥淖中挣脱,而恍悟地发现到:“是主!”

这些事件一一发生时,门徒们半信参疑地说出了一句在人类所有语言中,最重要的一句话,进而越发澄明也越发坚定,最后终于迸出胜利的欢呼声:“主已复活!”两千年前的欢呼声,透过礼仪的庆祝,此时此刻依然响彻在我们的口中,回荡在世界的耳际。因此,在这个为已亡诸信者举行追思弥撒的时刻里,我坚定地知道,因着对复活基督的盼望,生命里有一口稳当的钟,可以等待死亡的撞击。

复活了的耶稣,如今住在父家,正欢迎每一个走完一段悠长旅程的人归家。在这个初秋礼仪季节里,除了让我们有机会缅怀先人,并刹那遇见永生的同时,也能够进一步短距离地真实观看我们那生死两依的生命,并且映现圆开亲悟,让我们了悟世事流转,随时准备好有一天我们也都会亲临这生命的秋日。

文:潘家駿 神父/图:网络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