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类别: 玫瑰窗

当年念建筑史， 有一座经典建筑的名字甚难记。它叫做Vierzhenheiligen——仅一字却有16个字母！偏这座建筑物特别漂亮，对它的照片一见钟情的我一下子便将它纳入“此生必访伟大建筑”的名单内。后来因为古典音乐带动，生命里起了一场“德国热”，学了一点德文后知道 vierzhen 是十四，heiligen是神圣，这名字一下子又变得亲切起来。

最近到圣婴小学为同学们讲绘本中故事，时段定在早上的周会，喜见天主教小学每天上课前必祈祷的传统不变。他们念的自然是大家都熟悉的《天主经》。

第一次接触《天主经》时我八岁，从光华小学插班公教中学附小。上第一节课前全班同学都站起来，跟着扩音机传出的男声边念“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们”边划十字圣号，跟着念“在天我等父者⋯”。这些起先我全然不懂，感到无措，但小孩最善于模仿，不久便都学会了。

天主堂里有个特殊的设置，位于圣所内一处高贵、重要、明显的地方，这个设置是供奉基督圣体的圣体柜。本地天使之后堂的圣体柜，立于祭台后方偏右处，简约、雅致而与整个教堂的建筑风格配合。只见一个高长矩形框着以半透明大理石为“门”的柜子，门上有十字，框内更有一盏玻璃油灯，以常明和舞动的火焰显示基督的临在。

当年在英国念建筑系时，第一次遇见历史上迷人的镶嵌画。在建筑史教授为学生们放映的幻灯片里，首先接触到罗马帝国建筑里的例子。它们有的用来铺地，有的用来做墙面装饰，无论所呈现的是图案、人物、动物、植物⋯⋯都饶有趣味，与 我之前在新加坡所见图案简单的摩登“马赛克”截然不同。

我是在两年前的初夏，在出差的任务结束后第一次走访苏州市三香路古老的圣母七苦天主堂。这天主堂不在大路显著处，而是深藏小巷内，须问路才找到。

先经过一个门楼，而后才看到天主堂掩映在葱茏的花木之中。整个“抵达”的过程，就像我参观多座苏州园林进园时所体验过的，总是不让你一眼就看尽，须经过一番转折始豁然开朗。

五年前在圣伯多禄圣保禄堂领洗后，慕道班的负责人让我在一堂弥撒将结束前向出席者分享信仰路程。十分欣喜接到这样的任务。我用平凡的声音，叙说一段奇妙的经历。

正当青春时曾和大学同学们到英国康沃尔郡游玩。来到一处海岸，见前方有一锥形小岛，上有古迹却因波涛汹涌可望而不可及。其中一人说那叫做圣弥额尔山，退潮可步行过去，而且它在法国还有“同名兄弟”更为壮观。

到了有机会往诺曼底岸外的圣弥额尔山时，已来到人生的深秋。三年前和妻到巴黎旅游特地到那儿作一日游。清早在市中心坐旅行巴士，大约四小时方趋近它。并不是趁退潮步行过去，而是另乘游览车过一条长堤抵达。

经过修复的善牧主教座堂焕然一新，但又不失原有的典雅。人在里面如果向入口处望，必会见到一座巨大的管风琴就像从前一样立在高处廊里。不同于以前的是它也经过修复，继续它美丽的“声”命。

善牧主教座堂是我信仰过程的一个转捩点。那时加入慕道班不久，对是否真要入教还有一些未肯定处，其中之一是音乐。之前每当到欧洲出差或旅游，总会找机会到当地古旧的天主堂参加弥撒，沉醉于传统建筑与庄严音乐交汇的至美感觉中。本地弥撒的音乐可会是这样，还是已被我不太能接受的流行风所取代？

当这篇文章见报时，四旬期已过了大半，我们即将进入由圣枝主日掀开序幕的圣周。圣枝主日，那是“来过节的群众，听说耶稣来到耶路撒冷，便拿了棕榈枝，出去迎接他，”（若12:12-13）极喜悦的日子。然而，当“耶稣临近的时候，望见京城，便哀哭她说：‘恨不能在这一天，你也知道有关你平安的事；但这事如今在你眼前是隐藏的…’”（路19:41-42）喜悦里竟有哀愁。

说起来你未必会相信：为了一栋建筑物，我可以特地走访一个城市。而吸引我在去年暮春前往西班牙中部托雷多市的，甚至不是栋建筑物。它仅仅是托市雷多座堂里的一个祭台，但那是何其超绝的一个祭台！

自从年轻时在一本建筑书籍里看到它的照片，便将它长系心中。只见无数以雕塑和绘画形式呈现的圣像，围绕着一个圆形的天窗和它上方仿佛无穷无尽的空间。更有一抹光自天窗射入黑暗的室内，照亮着一切——我仿佛感受到天国的荣光。